汇业评论

文 | 张培鸿  汇业律师事务所 合伙人

最近，一群留学生在美国加州欺凌同胞受到审判的新闻引发热议。归案的6名被告人中，有3人为未成年人，还有4名涉案中国留学生在逃；6名被告中的一位家长被指因涉嫌贿赂证人被抓；律师说，几名被告不仅要缴纳天文数字的保释金，还面临6项重罪起诉，最高可判终身监禁。

为什么这些已经涉嫌犯罪的孩子及家长，会严重低估他们行为的后果？

首先，在美国，一种行为是不是属于犯罪，以及犯罪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各州都有不同的规定。然而，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几乎所有的法律都普遍重视保护属于抽象权利的人格权。也就是说，大部分州都规定了损害人格尊严的行为属于犯罪，而且犯罪的严重程度甚至不亚于直接侵犯具体的生命权或人身权。

其次，超过80%的美国人相信人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的，这使得人人平等的观念深入人心。人格尊严作为人之为人的基本价值表现，让美国人更容易接受侮辱人等于伤害人，剥夺人的尊严无异于在灵魂上杀死他，很多国人难理解的观念。美国的法律对此有相应的体现。

在新闻中，涉案的这些女孩，对她们的同胞使用了诸如“扒光衣服、用烟头烫乳头、用打火机烧头发、强迫吞咽沙子以及剃掉头发逼她吃掉”等极端行为，同时涉嫌普通的人身伤害和严重侮辱人格的两类罪行，甚至后者的伤害还超过了前者，假如不考虑未成年人的因素，将可能面临最高至终身监禁的刑罚。鉴于加州目前虽然保留有死刑，但是仅适用于一级谋杀等极少数犯罪，因此这个刑罚无疑是极其严重的。

同样，根据加州法律，“酷刑折磨”是一项重罪，对酷刑的惩罚是判处终身监禁，并处最高1万美元罚金。同样这些行为在中国，结局可能会大不一样。据相关报道，类似新闻在中国学校中非常普遍，处理结果大都不痛不痒，甚至只是简单的道德谴责和学校内部的纪律处分。

这又是为什么呢？

众所周知，我们的立法基于所谓“实事求是”的原则。与公众的印象相反，中国刑法中最严重的罪名并非故意杀人，而是绑架。根据刑法的规定，绑架撕票的，一律判处死刑（包括死缓），而故意杀人的，却可以在10年以上、无期徒刑或死刑中选择。这样一比较，似乎中国法律比美国法律还严格，但是中国的绑架必须是出于“勒索财物”或者“绑架人质”的目的。简言之，只有为了钱才能构成绑架，否则就只是情节轻得多的非法拘禁。而在非法拘禁罪中，即使有侮辱、殴打情节，最高也只能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法治文化的不同，让心智不成熟的留学生在国外“水土不服”。最终，在法庭上缺乏起码的敬重和忏悔；在法庭外又试图花钱“摆平”，藐视司法，错失了救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