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业评论

文 | 傅朗律师团队 汇业律师事务所

今年春节后，许多制造业企业被曝面临“用工荒”问题，大量劳动力“逃离”传统生产线。实际上随着新兴行业的迅速崛起，这已不是社会的新热点，有人调侃说：“当代的年轻人宁愿送外卖也不去工厂”，毫不夸张。在相对自由的劳动力市场上，劳动力流向也恰恰体现出市场的价值取向。相对于传统业，新兴服务业的市场需求更为迫切、机会更多。然虽有大量劳动力的注入，新兴行业企业的发展却也是十分坎坷。以快递行业为例：

今年3月28日，有媒体发布消息，总部位于上海的国通快递公司发出长期停工通知单，进入全网停工状态，所有员工进入放假状态。随后，国通快递官方发布消息称，停工消息为个别自媒体不实报道，“国通快递内部基于新型业务的人事调整策略，而非被动关停”。

自去年以来，快递市场经过一系列洗牌，部分快递公司步入寒冬有目共睹。近年来“倒下”的快递公司不止国通，全峰快递和如风达也有相似遭遇：根据媒体报道，2018年7月，在屡遭员工讨薪、网点瘫痪等困境后，曾经被称为中国快递业一匹“黑马”的全峰快递遭到法院查封；2019年3月，有报道称如风达快递被收购（新闻来源：经济观察网、今日头条、钱江晚报等）。

21世纪，伴随电子商务的迅速发展及消费理念的改变，各大新兴行业企业应运而生，然随着市场份额的挤占和竞争的日益剧烈，新兴企业发展的弊病也很快凸显出来。仍以快递行业为例：

首先，法律法规及相关规定的滞后性、不全面性，导致快递企业在特殊情况下陷入无法可依的境地。从09年颁布《邮政法》到15年完成修订，再到19年《电子商务法》正式施行，我国颁布了一些列法律、法规、规章来规制快递行业，但因法律固有的滞后性，加之快递业务模式的不断创新，以及快递行业自身存在着某些不同于一般经济或民事关系的特殊权利义务，使得现有法律法规仍无法覆盖企业所面临的问题。亟需行业协会和相关政府管理部门出台实时、具体、可实施的管理规范、行为准则等。

其次，新兴企业提供的服务尚无明确的标准，不规范行为屡见不鲜，如延误、虚假签收、信息泄露等，纠纷不断，难以长期保持良好的企业形象。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快递从业人员流动性较大，素质良莠不齐；另一方面则是网购交易量的快速增长，也导致快递公司难以保证时效性。笔者查询涉及快递公司的纠纷案例，近三年来案件数量呈爆发性增长，且矛盾集中于合同纠纷、侵权纠纷等特定案由。

最后，新兴行业崛起之初，各公司为抢占市场，对用户采取低价竞争、额外补贴等策略，导致运营成本居高不下，企业生存压力较大。快递公司本身属劳动密集型企业，业务多来自于网购订单，且每单利润较低，企业的市场抗压能力较差，很多企业甚至面临亏损。《快递行业投资分析》报告显示，目前除顺丰外，大多数快递公司平均每单基础收费不到10元，这种低价销售的竞争方式，使企业无法形成自我“造血系统”，进一步恶化了企业的生存环境。

瞬息万变的市场，注定新兴企业会遇到各式各样的问题，然其发展却不会因此却步。就国通快递事件来看，新兴企业想要“长治久安”，策略及创新均必不可少。笔者结合近年来为多家优秀的新兴企业提供法律服务的经验，提出如下建议：

一、降低、分散用工风险

新兴企业尤其像快递行业等企业，多属劳动密集型企业，用工问题是企业发展不可避免的一大难题。员工人数庞大，社保成本不容小觑；此外，对“快递、外卖”等行业来说，多数员工为外勤人员，安全是无法得到有效保障，若员工遭遇意外发生工伤，企业的赔付成本将是更大一笔开支。因此，降低用工风险显得尤为重要：

第一，企业可通过联营、加盟或劳务派遣等多种“用工”方式，将劳动者的社保成本合理分散，无论在社保缴费还是工伤赔付时，均可有效降低成本。同时，通过树状的分散治理，可有效降低企业的管理成本，甚至可以做到通过几份格式合同便完成对合作商及其劳动者的规制，大大减轻企业自身负担。

第二，用工风险分散必然导致对具体人员的监管力度降低。鉴于此，企业应建立严格的KPI考核机制，无论对内部员工，还是对选择联营或加盟等合作方式的企业，均应加强KPI考核。社会大众首先看到的是企业自身的品牌形象，而非其某位合作商或某位员工。新兴企业可通过设置较为严格的准入要求及标准化的退出条件，限定员工及合作商的高素质高标准，有效做到优秀者及时加入、不合格者快速退出，这将在极大提高企业的效率的同时，降低企业的用工风险。

二、加强合规管理

据腾讯、新浪等多家媒体报道，今年3月25日，“ofo小黄车”发布内审稽查部发布内部通告称，自2018年年底以来，公司共查处8起贪腐案件，主要涉及倒卖公司资产、虚报费用等职务犯罪，涉案金额数百万元。

“权力不受监管，必然导致腐败”，小黄车的现状，也印证了这一点。近些年，企业合规审查的重要性被越来越多地提及。对企业来说，合规的意义不仅在于对外投资决策的安全利益考量，更重要的是在企业内部可形成有效的合规管理体制。企业具体需做到以下三方面：

第一，建立、健全企业的管理制度。企业需制定符合公司发展的章程、详细健全的规章制度，以及特定部门、特定岗位的管理制度，严格划分部门职能，厘清权力边界，涉及重要岗位及事项必须严格把关（如公章的用印申请及管理权力等），尤其对管理层人员的职责进行有效监督，防止出现权力滥用。

第二，完善“事故”处理机制，提高“危机公关”能力。企业要建立完善的事故应急处理机制，在出现紧急事件时，企业内部需有专门解决问题的团队，迅速形成解决方案，在短期内有效止损，这不仅可体现出企业解决问题的能力，更可体现出企业的责任心，将有益于提升企业的社会评价和地位。如，在今年1月20日，拼多多被曝出现重大bug，声称一夜间被“薅羊毛”200多亿。拼多多公司在第二日上午才将漏洞封死，并通过取消未用优惠券、强制退款、报警向“黑产者”追讨等方式以求追回损失。暂不论该种紧急事件处理方式的妥当与否，但该事件实则在提醒新兴企业设立内部紧急事件处理机制的重要性。

第三，加强企业内部的反腐败合规治理。在企业日常经营活动中，合规部门也越来越重视核查高层管理人员的职务犯罪，该类行为如职务侵占、挪用资金、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等等，一经曝光，都可能对新兴企业造成沉重打击。而要杜绝此类风险的发生，除建立严格的管理制度外，企业亦可采取一些积极的措施来预防：对企业内部，需加强普法宣传，要求核心员工签署反腐承诺书，合规部门不定期稽查等；对外，则可在签署协议时明确反腐条款及涉及腐败情形时的违约责任等。

三、完善企业文化建设

企业要长远发展，一个重点即在于留住人才，高薪是诱惑，但并不是长久之策。诚如国通快递在设立之初，也通过高薪挖人，但最后留下的员工并不多。企业能留住人才，不仅在于薪酬，更多的是企业赋予员工的归属感及幸福感，这就要求企业自身具有强有力的价值支撑，形成优良的发展理念，加强企业文化建设。但企业的文化建设并非一蹴而就，必须经过长期的发展：

第一，要稳固核心理念，发展理念一如初心，工作内容与时俱进，即做到“稳定中求发展、稳定中求创新”。

第二，文化建设需上行下效，切实可行地由管理层普及至员工，管理人员需以身作则，在工作中贯彻企业发展理念，防止出现“纸上谈兵”式的发展，让企业发展理念成为员工深信不疑的信念，让全体员工自觉实践。